再过三天,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这个时候已在天堂的母亲夜夜入梦也就不足为奇了。多少次,都想对母亲说点什么。
母亲的一生可以说是多灾多难的。
母亲十八岁嫁到父亲家,伴随她的都是苦愁和灾难。
母亲生养了八个子女,活下来的有五个,且不说三个夭折的孩子对母亲的打击有多大,单是把五个儿女养大成人,上学读书,为儿女成家立业,就够母亲作难的了。我父亲年轻时身体就不好,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数次病危都是坚强的母亲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听叔叔说在我大哥三岁的时候,我父亲病倒了。且病情日益严重,几乎到了等死的地步,但母亲从不言放弃,听说哪里好就到哪里看,也可能是父亲命不该死,也可能是母亲的坚强和执着感动了上天,父亲最终又挺过来了,但此后体质很差,家里地里的活几乎都是母亲料理,大事小情都是母亲扛着。后来又有了二哥和我姐妹三个,母亲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在那缺吃少穿的年月里,母亲简直可以说是苦熬日月。
记得大哥当兵二哥考上县中的那年,父亲又病倒了。这次父亲得的是胃溃疡,必须得手术,可哪里有钱呢?那时父亲在医院里,母亲照顾父亲的同时还得想法筹钱。母亲不会骑车,每次奔波于家和医院都是靠俩条腿,二十里的路程,可以想象,我的母亲数次奔走,现在想想都心酸啊。但这还是小事,最愁的是如何能筹到父亲的救命钱啊。母亲东家求,西家借,流了多少泪,咽了多少苦,找了多少人,求了多少情,这些毋需母亲说我也清清楚楚啊。父亲出院一个月,大哥当兵走了。大哥在学校学习成绩不错,又参加了当年的高考,上大学很有希望,可是为了我们那个多灾多难的家,只能放弃上学梦,因为当时是大集体,农民吃饭靠的是工分,父亲不能出工,家中常年缺粮,当兵可以抵一个棒劳动力,所以懂事的大哥毅然选择了参军。
就在大哥到部队不久,百泉农专的通知书送到了家里。为这事母亲一直很自责,虽然大哥从没埋怨过。大哥的事还好说,最难办的是二哥,二哥考上了县中,当时为父亲治病家里已是负债累累,哪里有钱供二哥到几十里外的县城读书呢?所以父亲不想让二哥再读书了。可是倔强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让二哥放弃。那几年真把母亲难坏了,为帮母亲,懂事的姐姐无奈放弃了求学梦帮母亲成全了二哥,姐姐的失学是母亲心头一件很大的憾事,好在二哥很争气,高中毕业当年就考上了一所地质院校,从此再不用母亲供应了。但这时母亲肩上的担子并不轻,一来我和妹妹还在读书,二来大哥也该成家了。我读高三那年,对母亲来说又是一个难坎,那时大哥在海南,二哥在山西,母亲年纪大了,家里责任田没人种,怎么办呢,当时我妹妹读初三,成绩也很好,让我和妹妹哪个放弃学业都不是母亲的心意,最后还是懂事的妹妹离开了校园。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欠妹妹一笔今生今世都无法偿清的情债啊。虽然妹妹在家帮母亲,母亲身上的担子轻了,但我心里最清楚,那是又往要强的母亲心上又压了一付更重的担子啊。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似乎终日为生计而奔忙着,特别是母亲拾荒的那些片段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那时在生产队,每年分的口粮很少,根本不够吃,于是每年夏秋两季母亲都要带着我们到收获过的庄稼地里去拾荒。
记得一个夏天的午后,太阳毒热,母亲带我去拾麦子,我们来到一条河堤上,发现有不少散在地上的麦粒,可能是拉麦车侧翻所致,母亲激动极了,赶紧用手拢,这时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吓坏了,母亲也吓坏了,那个人问了母亲是那个村的,叫啥名字,我吓得躲在母亲身后直哭,而母亲却与那人周旋,至今留在我记忆里的一个细节是我母亲让我称那人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