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义。只是在我长大了以后,时常想:母亲也是女人,母亲也年轻过,在母亲那么年轻的时候,竟有如此强烈的家庭责任感和坚韧精神。母亲在爆裂的阳光下开地、种瓜,用手抔泥土的时候,显然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她心中最坚挺的支撑是孩子们的温饱。现在有时候,看着母亲那双粗糙的手,我内心非常的怜惜。(2)
母亲做事情总是很有兴致,很细致,能从艰难中找到乐趣。比如,哪颗瓜苗长出几个瓜,都要挨个儿用称称出来,还不时地炫耀着。家里的母鸡都各有自己的名字,红鸡、白鸡、大眼鸡。哪个母鸡一年下了多少个蛋,有时都记在本子上。母亲的记事本子叫“家庭日用帐”,总是挂在墙上。家里的东西放在那里,总是有条不紊,信手拈来。时常是给邻居们也提供了很多方便。
我的母亲从小在优裕的环境里长大,可是后来那样艰苦的
生活,母亲应付自如,从没有畏难发愁的情绪。从学挑水、学推磨、学结网开始,母亲会做所有别人会做的和不会做的家务活。记得我们小时候,母亲为了给我们做制服衣服,就到处去托样子,用纸剪下来。以后就照样子剪裁。每逢过年,母亲总是先做邻居家孩子的衣服,做好了还亲自送去,把剩下的布条儿,都一一包好送去,还要说好多客气话。做得不好啊,凑合着穿啊等等。其实,在母亲心里不是客气话,是真的对自己不满足。因为母亲总觉得自己的剪裁技术没“经师”。这在母亲心里或许也是个遗憾,以至于后来社会上到处都是“剪裁培训班”的时候,母亲还兴致勃勃地要去学习,那时母亲已经55岁之多了。
我母亲总是这样,能为别人行个方便,能为别人做点事情,很快乐。
母亲种瓜种菜,真的是很拿手。当时是生活所迫,而现在倒真成了母亲的癖好了。母亲现在已经77岁高龄,可是院子里种得满满的菜蔬。进了母亲的院落,蔬菜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一方韭菜,一方菠菜,还有芸豆、黄瓜、老白、莴苣、香菜,应有尽有。都按季节更替着。母亲逢人就说“俺的菜可没打农药啊”,我们都取笑母亲,“看啊,妈妈又开始做广告了”。每逢节假日,我们都回家的时候,母亲就早早的把菜摘好、束好。一方面要给我们,另一方面也借我们的腿为她出去分送。有一次,我们都回家,看到一束一束水灵灵的蔬菜,我妹妹说“妈,这菜给我好吗?母亲马上说“好啊,谢谢”。这一句话把我们笑得前仰后合。一是我们母亲说话总是很正式的,从没有这样风趣过;二是自己辛辛劳苦种的菜,别人拿走了,还要谢谢。事后想起来还觉得好笑。(3)
我小时,很羡慕,也很喜欢看母亲摆弄她那一摞一摞裁衣服的纸样子和年轻时绣花的花样子,也听见母亲自嘲:“留样子的人管束多,我这一辈子被人管束着”。我也常听母亲叹息“解放初期,我才19岁,大街上天天都有游行的队伍,在宣传革命,我怎么不跟着他们走呢?”然而,她那样的家庭,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出去疯跑呢?
小时候的我,不懂得什么,现在知道,这都是母亲刻骨铭心的遗憾。-
可是,母亲的心里有过太多的浪漫的向往,而现实生活又是如此的琐碎和艰辛,从母亲的脸上从来没有一点痕迹。母亲能把向往和现实天衣无缝的对接起来,乐呵呵的过自己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
母亲因为识字,所以就很喜欢书。我们上学时的课本,母亲都给我们一箱一箱的保存。以前过年糊墙壁的时候,母亲看到字,就要停下来看一看。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每当发了新课本,母亲总是要抽空看。实在没时间,就等坐下来烧火的时候看。有时天黑,就借着锅底下的亮光,趴着头看,这个情景我记忆犹新。就是现在,母亲在种菜和家务之余,也喜欢在炕上躺着“唱书”。为什么叫“唱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