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化、考试标准化与教育产业化的庞大机器及有效运转。其后果:学院顶重要,教育次要,艺术更次要,学生最最次要。而最最次要的学生,构成学院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近年学费翻倍,势不可挡,供求关系,畸形而失衡,今年各艺术院校数万考生,景象壮观,连夜排队的图片与报道,已成国际新闻。
记者:假如高等教育的教育方式不合理,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
陈丹青:有的是好方式:西方、日本、民国、五六十年代、八十年代,艺术教育攒着无数好办法好经验,可一旦学术行政化,绝对变质。
记者:在国内的大学里,与理科相比,文科往往是最穷的,国外的情况如何?
陈丹青:美国投资文科的钱,也比理科少得多。以上说了,人文艺术学院多是私立,钱自己想办法。但美国密密麻麻的私人基金会,在俗称美国“第二政府”的媒体之后,忝为“第三政府”。我女儿许多穷同学常年靠教育基金上学生活,有的长达十数年,成人后慢慢还。她一初中同学,父母离异,15岁上母亲死去,孤身一人,今25岁,全靠奖学金在纽约大学表演专业毕业,已接拍电影。美国人文艺术教育也算穷的,但那种穷法,怕是比我们这里最大的政府拨款还要多。
中国文科教育,穷只是问题之一。你去看看西南联大当年那付穷相,教授摆地摊卖家当,自己种菜养猪。台湾的殷海光,大陆的沈从文,留美的杨振宁李政道,都是西南联大穷学生穷老师啊。
美国的爱伦坡之流,穷死。福克纳说:给我纸、笔、面包、水,我就给你文学。海明威战后给毕加索送礼物,什么呢?一箱手榴弹!
孩子是考试的连体婴儿
当你说“高校怎样才能够录取到它想要的人”,已是高校立场,而不是“人”的立场
记者:你在书里有过判定,国内的艺术教育考试的结果是劣胜优汰,国外的大学是怎样方式、过程录取学生的?包含了哪些课目的考试?
陈丹青:美国“高考”必须通过的统一考试似乎是“sat”,即语文和数学(跟中国一样,把孩子们圈起来考,仅三小时左右),但录取与否,“sat”成绩只占三分之一左右,其余方面考察,各州、各地区、各校,依据自己的标准,名目繁多,其中一项,是非凡看重学生校外经历,譬如是否有点特长,会点外语,是否有出国(如去第三世界当义工)经历,是否单独弄过什么作品(有的美国高中生自己拍过电
影,早早开始创作)等等。
美国考研究生,统考项目是“gre”,仍是语言与数学,但要求当然高多了。注重,艺术专业,表演、舞蹈、美术、影视、文学,不考“gre”。如前述,各艺术学院招考标准不同。老牌名校难考一点,因竞争者较多,择优录取。
美国是天然的英语霸权国家,大学不重视外语(如法语、德语之类)常被外界批评,而名校对懂外语的学生择优录取,因投考哈佛耶鲁多富家子弟,美国又是移民国家,不少孩子高中前后即因家庭背景及社交范围,而具备多种语言能力。但绝对没有外语和政治考试。
记者:你在国内给本科生上课,对他们满足吗?他们和国外的本科生有什么不同?
陈丹青:我不愿说年轻人。孩子都是无辜的。今日大学生在入学前已经被中学小学及整个教育体制所扭曲,这种扭曲折回家庭,家庭成为扭曲的合作者。今天的孩子个个是考试的“连体婴儿”,既想摆脱对方,又必须与对方同呼吸。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考试也颇激烈而扭曲,但少年们真的是以生命、智力与考试拼搏,但并未“连体”。高分竞争是所有后进国家及亚洲地区的常态,但港台地区、日本东南亚已经陆续走出这种历史阴影。
西方的本科生边学边玩,边玩边学,成绩并不是成长,成长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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