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袁运甫及几位老师热情举荐,我都不知情,等我接到长途电话邀请参与合并后纯绘画教学,此事的前期工作已经做了。所以要说当年受聘是为“美谈”,实在是清华与工美的美谈。
我尊敬清华,亲见校长书记居然骑着旧自行车上班;我也感谢工艺美院,院内上下都对我非常友善礼遇———我与这两所学校毫无渊源,却得此聘用和重用。5年来,校方院方从不干涉我的教学和言行,更无有人事不悦,这情状,装是装不出来的,诸位可以到学校问问。此亦所以我至今心里惭愧。今舆论滔滔,我诚不愿外间对清华及院方有误解—
——辞职是私事,教育是公事,我所批评者,是招生与考试政策,是学术行政化,不是哪所学校。
记者:有人说你是那个“说皇帝没穿衣服的小孩”,也有人说你在“作秀”,你怎么看待这样的评价?
陈丹青:我的胆子与天真哪及得那孩儿———自我回国上几回媒体,“作秀”之讥不曾断过。人要说你,便请说吧。
记者:你个人的特长和你的博士生方向专业设置上是否存在错位的问题?
陈丹青:有错位。但不是我要当博导,是被抬举安排当这份差。我只会画画,或许也能教人画画。我几次公开说,以现在的专业定义及定位,我不懂,也不配,辞职的部分原因就是要摆脱这错位,但不便明说,因有假“谦虚”或说反话之嫌。
事实上,这类错位成千上万———那么多职业人士去当官,那么多当官的同时又是“学者”与“专家”,到位还是错位?
摆设好了有饭吃
每年我留心当今大学“新鲜人”,他们好学,但是茫然;可爱,但缺礼数;清纯,但和我这一代一样,先天熟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考试一套,生活又是一套……
记者:以你的观察来看,国内艺术基础教育的目标是什么?
陈丹青:以我的观察,国内人文艺术教育——不论基础教育还是高等研究——有两点从不说出的清楚目标,并完全达到了。一、好好维持这一摆设。二、摆设好了,大家有饭吃。我在一些机关看见庞大的食堂,在学院财务科看见层层叠叠的工资表格,顿时豁然开朗,对啊!这就是今日的人文艺术教育。
记者:国外艺术基础教育的目标是什么?艺术基础教育应该达到什么样的目标和效果?
陈丹青:恕我无知,我不知道美国有没有“艺术基础教育的目标”这一说。你采访我,我赶紧去电话采访女儿,她8岁移民纽约,上完小学、初高中、大学,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老师向他们宣传过“教育目标”。
美国高中生将届毕业,会收到许多大学寄来的广告册,吸引招考。各大学有自己的校史、传统、主张。例如女儿大二转学纽约“新派大学”(newschool of university),那是二战后由一群左翼自由知识分子创办,旨在教授二战后新的文化与政治理念,并开放给二战或越战退役的青年士兵,及意识形态比较自由激进的人。而哥大、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老牌名校则宣传各自悠久的教学宗旨。要之,高等教育没有国家规定而划一的所谓“教育目标”。
反而是对国立小学及初高中,美国相当看重。多少非法移民进入美国,爹妈身份还黑着,小孩立即被要求就学,不然家长论罪。去过纽约的朋友应该看见,学生一半以上是各少数族裔,纯白人很有限。
记者:国内现有的艺术基础教育的教育方式合理吗?假如不合理,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
陈丹青:咱不谈“艺术基础教育目标”,就谈幼儿及小学教育吧———在周海婴回忆鲁迅的书中,附海婴成绩单。幼稚园时期的要求依次如下。
智力方面,理解、想象、观察、审美、记忆。
学习方面,音乐、故事、常识、游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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