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用肩扛啊?”那天,妈妈大哭,她用很凶的声音吼爸爸:“孩子要念书有什么错?金鹏考上市一中在咱武清县可是独一无二呀!咱不能让穷把娃儿的前程给耽误了。我就是用手推、用肩扛也要给他念下。”
捧着妈妈卖毛驴得来的六百元,我真想给妈妈下跪、磕头。我太爱念书,然而这一念下去,妈妈又要为多少难,吃多少苦?
那年秋天我回家拿冬衣,发现爸爸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似的躺在炕上。妈妈说:“没事,重感冒,快好了。”谁知,第二天我拿起药瓶看上面的英文,发现这些药是抑制癌细胞的。我把妈妈拉到屋外,哭着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妈妈说自从我上一中后,爸开始便血,一天比一天严重。妈妈借了六千元去天津、北京一遍遍地查,最后确诊为肠息肉。医师要爸爸尽快动手术。妈妈预备再去借钱,可是爸爸死活不答应。他说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只借不还谁还愿意再借咱呀?
那天,邻居还告诉我,母亲是用一种原始而悲壮的方式完成收割的,看得人直掉泪。她没有足够的力气把麦子挑到场院去脱粒,也无钱雇人帮忙。她是熟一块割一块,然后再用平板车拉回家。晚上院里铺一块塑料布,用双手抓一大把麦穗在大石头上摔打……三亩地的麦子,全她一个人。她累得站不住了就跪着割,膝盖磨出了血,走路时一颤一颤地留下血迹……不等邻居说完,我便飞跑回家,大哭道:“妈妈,我不念了……”
妈妈最终把我赶回了学校,爸爸的手术也到底借钱做了,只是家里的债务顶了天———整整2.5万元!然而,我的妈妈居然仍有办法让我安心把书念下去。我的生活费是每个月60到80元,比起别的同学的两百至两百四十,实在少得可怜。可只有我才知道,妈妈为这一点点钱,从月初就得一分一分地省,一元一元地卖鸡蛋、蔬菜,实在凑不出时还得去借个二十三十。妈妈为了不让我饿肚子,每个月都要步行十多里路去给我批发方便面渣。月底时,妈妈总是带着一个鼓鼓的大袋子,来天津看我。袋里除了方便面渣,还有妈妈从六里地外一家印刷厂要来的废纸(那是给我做计算纸的)和一大瓶黄豆辣酱、咸芥菜丝以及一把理发的推子。
我是天津一中唯一在食堂吃不起青菜的学生,只买两个馒头,回宿舍泡方便面渣就着辣酱和咸菜吃;我也是唯一用不起稿纸的学生,只能用一面印字的废纸打草稿;我还是唯一没用过肥皂的学生,洗衣服总是到食堂要点碱面将就。可是我从来没有自卑过,我觉得妈妈是一个向苦难、向厄运抗争的英雄,做她的儿子我无上光荣!
我刚进天津一中的时候,第一堂
英语课就把我听懵了!老师流利的口语和同学们熟练的配合让我感到差距太大了,那完全不是我在乡村中学里听到的英语。母亲来给我送钱的时候,我给她讲了怕英语跟不上的忧虑,谁知她竟一脸笑脸地回答我:“妈只知道你是个最能吃苦的孩子,妈不爱听你说难,因为一吃苦便不难了!”我记住了妈妈的话。我有点口吃,有人告诉我,学好英语,首先就要让舌头听自己的话。于是我便捡一枚石子含在嘴里,然后拼命背英文。舌头跟石子磨呀磨,有时血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我始终咬牙坚持着。半年过去了,小石子磨圆了,我的舌头也磨平了,英语成绩进入全班前三名。
1997年1月,我终于在全国数学奥赛中,以满分的成绩获得第一名,进入国家集训队。我在回天津作预备赴阿根廷参加国际数学奥赛的时候,收到了母亲托同学转给我的200元钱和一张字条:“妈妈为你自豪,要谦虚,要为国争光!”捧着这笔“巨款”和纸条,我哭了。按规定,我赴阿根廷参加比赛的报名费和服装费应统统自理。那天,我正在和同学们聊天,班主任和数学老师来了。他们是受学校委托,来检查我的预备情况的。当他们看着我依然穿着好心的老师和同学接济我的一身颜色、大小不太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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