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5年,我有充足的理由要走进这扇转门。为了离开原来毫无生气甚至满足不了温饱的护士职业,我凭着一台收音机,花了一年半时间学完了许国璋英语三年的课程。我一直守候着机遇的到来。? 我鼓足勇气,穿过那威严的转门和内心的召唤,走进了世界最大的信息产业公司ibm公司的北京办事处。?
面试像一面筛子。两轮的笔试和一次口试,我都顺利地滤过了严密的网眼。最后主考官问我会不会打字,我条件反射地说:会!?“那么你一分钟能打多少?”?“您的要求是多少?”?主考官说了一个标准,我马上承诺说我可以。因为我环视四面,发觉考场里没有一台打字机,果然,主考官说下次录取时再加试打字。
实际上我从未摸过打字机。面试结束,我飞也似地跑回去,向亲友借了170元买了一台打字机,没日没夜地敲打了一星期,双手疲乏得连吃饭都拿不住筷子,我竟奇迹般地敲出了专业打字员的水平。以后好几个月我才还清了这笔不少的债务,而ibm公司却一直没有考我的打字功夫。
我就这样成了这家世界闻名企业的一个最普通的员工。
在ibm工作的最早的日子里,我扮演的是一个卑微的角色,沏茶倒水,打扫卫生,完全是脑袋以下肢体的劳作。我曾感到非常自卑,连触摸心目中的高科技象征的传真机都是一种奢望,我仅仅为身处这个安全而又解决温饱的环境而感到宽慰。
然而这种内心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了。有一次我推着平板车买办公用品回来,被门卫拦在大楼门口,故意要检查我的外企工作证。我没有证件,于是僵持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投来的都是异样的眼光,我内心布满了屈辱,但却无法宣泄,我暗暗发誓:“这种日子不会久的,绝不答应别人把我拦在任何门外。”
这有一件事重创过我敏感的心,有位香港女职员,资格很老,她动辄驱使别人替她做事,我自然成了她驱使的对象。有天她满脸阴云,冲我过来:“juliet(我的英文名),假如你要想喝咖啡请告诉我!”我惊诧之余满头雾水,不知所云,她劈脸喊到:“假如你要喝我的咖啡,麻烦你每次把盖子盖好我恍然大悟,她把我当作经常偷喝她咖啡的毛贼了,这是人格的污辱,我顿时浑身颤栗,像头愤怒的狮子,把内心的压抑彻底地爆发了出来。事后我对自己说:有朝一日,我要有能力去治理公司里的任何人,无论是外国人还是香港人。
自卑可以像一座大山把人压倒而让你永远沉默。也可以像推进器产生强大的动力。我想着要改变现状,把自我从最底处带领出来。我天天比别人多花6个小时用于工作和学习,于是,在同一批聘用者中,我第一个做了业务代表。接着,同样的付出又使我第一批成为本土的经理,然后又成为第一批去美国本部作战略研究的人。最后,我又第一个成为ibm华南区的总经理。这就是多付出的回报。
我在乎的是什么??比别人先走一步,能创造一种好心境。日本有位成功的企业家,天天早起半小时,上班先走一步,避开上班的高峰。每次他坐在公共汽车上,车厢里空空荡荡,没有上班高峰时那种沙丁鱼罐头般的窒息感,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迎着晨风观看街头人生百态,内心布满了愉悦。他不仅天天比别人多做一些,而且愉快的心情也带来了充沛的精力和创造力。在我内心,始终有着沉重的危机感,假如不先走一步,就意味着被人领先。
在别人眼里我很成功,然而我的内心曾长期徘徊在脆弱地带,甚至有时在挫折面前几近崩溃。我曾看到一位作家谈自尊,认为首先要接受自己,对自己负责,完善自己,作真实的自我。我发现自卑的成因源自不接受自己,没有对自己真正负责。
这种自卑跌宕起伏,曾经无处不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