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茶哩,天天喝的!”他把瓷缸倾斜给我们看。瓷缸里一小堆鲜绿的茶叶,铺在一层厚的发青的茶垢上。“一个人的时候,口里寡淡,就喝茶。你知道不,喝茶是不必洗茶垢的,这才香哩。喝得饱饱的,额上就泛着细汗,只觉目明神清,口齿间流着一阵淡淡的茶香,一种悠悠的爽味,浑身舒坦!”
我惊讶他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便觉得这话如一汪绿泉,如红色民歌,如宋代的青瓷,质朴、浑拙、典雅,一时间,屋里的色彩从水壶那“嘟嘟——”声中如水般溢了出来。
“水开了,”他左手高高地提起水壶,款款地,三道哗哗的热水冲进去,杯面上就起了一层白气,悠悠散开,一种清香味就钻进了口鼻。奇怪,暗黄的灯光下,透过玻璃杯看去,杯底茶叶已经舒展,鲜鲜活活如在枝头的场景却格外生动——这灯光竟如阳光一般倾注在屋内。江西好像年轻了许多,面带红润。两眼发光,看上去像四十岁的样子。
终于,爸爸开口道:“你伤口还好吧?”
“没事儿,”他显得很是随意,竟抬了抬裹满白布的右臂,向爸爸竖起了他那被药布裹得严严实实,显得臃臃肿肿的大拇指,像个孩子只是皮刮破了些一样,笑了笑。
爸爸刚坐上床,见到此景,赶忙上去阻止:“可不敢动,不敢动!”木床吱吱作响。
“叔叔,怎么搞的,竟伤了手?“我在一旁好奇地问。
爸爸脸色沉下来,认为我不该问这事,怕伤了他。
“当时嘛,”他闭上了眼,作回忆状,“我忙着赶工,手拿着电锯锯木板,左腿压在木板上,压久了,身子竟像团棉花软了下来。鬼知道我怎么搞的,左手要抽开去,可右手又松不开。觉得头皮发麻,手疼得要命,哎,脑袋就不清醒了。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医生说裂开了这么大个口子。”他比划给我看。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之于我,如炸雷一般豁啷啷碾过屋顶,刺出一道银色的爪形闪电。倏忽间,身后传来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