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天边悄然挂起一轮明月,空明且纯净,如一滩水,清亮到了没有任何色彩,却又突兀兀地显现在黑幕上。一片月光跌在了树上,惊起了沉睡的鸟儿,扑闪着翅膀,躲到一座待建的大楼遮蔽的阴影下。在高楼旁,是小板房。
“吱呀——”,推开板房的门,就进入黑色的世界。“啪”,微弱昏黄的光跳了出来,灯闪着,如同青蛙跳动的心脏。屋内充斥着灰色的气味,就像拍打厚重破旧的棉被所闻到的那股味道。屋内家具简单,木板床旁横着的木箱格外显眼,里面一堆杂色木块儿。黑红相间的电锯、生锈发黄的锤子、闪着淡黄灯光的扳手,被擦拭地干干净净,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靠着墙边有张桌子,桌腿儿斜着钉了几条木板,凹凸不平的桌面上是个水壶。
“江西呀,你就住这儿?”
“嗯,”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本想带你们到单位去的,那里亮堂……”
他是我爸的一个朋友,打工时认识的;爸爸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江西人,就很随意的叫他“江西”——他也是乐于接受的——今天下午,他打电话说他受了工伤在休息,让爸爸来陪他说话。爸爸火急火燎赶来了,见他右臂吊了起来,右手大拇指裹满了药布,赶忙问怎么了。他眼里噙满泪花,又不说,让爸爸先到屋里坐。
“单位?”爸爸握着我的手,嘟囔了一声,又说,“房间光线不好么!”其实,江西所说的单位,不过是个包工头带着几十个人干活的工程队罢了。
“光线不好没关系呀,睡得踏实,不用装窗帘。”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屋子没有窗户,脸一红,又催醒了桌上的水壶,“我烧水呀,你们先坐!喝茶不?”水壶醒着难受,唠唠叨叨。他取笑水壶不旷达。
"不用……”爸爸推辞。
“不用你谢啦!”他抢过话,左手取出两个玻璃杯握着,稳稳地放在桌上,又抓了两把茶叶分别放入。又拿出个掉了把的斑驳的瓷缸,捏了些放进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