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美,我更怕眼神后掩藏的沧桑被洞穿,我不敢面对这样的美丽。我要说不想说的话,做不想做的事,这些令人羞惭的屈节,孩子们一眼便看穿了。我要学会圆滑,懂得隐瞒,善于逢迎,开始自私、冷漠,这些有些可耻的行为,孩子们一定很困惑。我怕这些美丽的困惑,美丽的迷茫,它只能让我认清自己的丑陋,在美丽面前,我不也抬头。
那样单纯的美丽,圣洁,如同来自天国的冰雪,柔和、清明,它曾存在我们每个人的眼睛里,也将会消失在每个人的生命里。
那样的美丽能活多久,我无从知晓,我只愿那样的美丽不会消失在记忆里。
在美丽面前,在孩子的眼睛里,我愿化作一条鱼,沉溺水底。
在美丽面前,我无法抗拒。
在美丽面前作文
年少时候我时常想象死亡的模样,那时,我是快要死掉的样子。我躺在床上,浑身绵软无力,神思恍惚,我在发病。这病是痢疾。我就躺在现在仍旧陪伴我的这张小床上,三伏天捂着厚厚的棉被,但我仍在战栗。那个夏天我觉得很冷,好像我跟季节隔绝开了,是这个该死的痢疾,让我体会到死亡的模样不过是如此。
乡下的蚊虫是多的,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我躺在厚厚的棉絮里,蚊虫的嗡嗡声那样小,小到比我的世界还要小,还要低。我觉得自己正躺在黑暗里,渐渐发霉。母亲总是在忙碌着。我是家里的长子,还有比我小四岁的弟弟和比弟弟小一岁的妹妹,他们很吵闹,他们的声音填满了家里的每一个空隙。我躺在小床上,虚弱得什么都说不出。母亲有时抽出身过来看我,在我开始昏迷的时候,找了村里的医生给我打针。我非常安静地想,死亡,就在四周,随时都会掠了我去。父亲也是回家的,虽然他在县城工作。但他极为喜爱弟弟和妹妹,他回来的时候必定是带了点心零食的,即使我不生病,也不会奢望分享他包里的零食,因为,我知道,那些零食不是为我买的。在弟弟妹妹的欢呼声里,母亲有时还是能想起,我只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的,招呼着我:你也来吃。我怯怯的,眼睛看着父亲,不敢迈步。父亲往往只是那一句话:他还吃什么!他又不是小孩子!在父亲眼里,我已经长大了。我要照顾弟弟妹妹,在家里打扫院子,铲除鸡鸭的粪便,假如父亲回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恰好有鸡鸭的粪便,他就会大发雷霆,狠狠地打我。躺在小床上的我听到父亲回来的声音和弟弟妹妹的欢呼声,隐隐约约,我觉得绝望。我这边很安静,是濒临死亡的安静。
我躺在床上,清醒的时候就想念姥姥。我一岁时候,就到了姥姥家,从此远离了母亲,由姥姥和姨妈们抚养。母亲那时生了一场很重的病,送我到姥姥家后,她就随父亲去了部队,那时候父亲是部队里的军官。她在部队里医好了病,又回来了。然后我有了弟弟,过了一年又有了妹妹。母亲和父亲似乎都把我给忘了,他们似乎忘记了还有个孩子寄养在别处。
在姥姥家的几年里,我经常躺在大舅母,四姨和小姨的怀抱里,他们帮助姥姥照顾我,给我吃能让我活下去的一切东西。姥姥有十个子女,她更是忙碌。可她从来不发火,她慈爱,温厚,我喜欢呆在她的身边,嗅着她身上特有的气味。
八岁那年,因为要入学,父亲到姥姥家生拉硬扯地把我带回家。我哭喊着:姥姥,我不走!我认为姥姥家才是自己家,那个名叫大步的村子就是我的故乡。父亲那时已经从部队复员了,在县城上班。他对我的表现显然很有些恼火,照着我的屁股狠狠打了几下,拖我到自行车后座上,一溜烟走了。他觉得在姥姥面前很没有面子,自己的儿子都不跟自己亲。姥姥流泪了,她心疼喂了好几年的外甥屁股上挨的巴掌,这几年她都不舍得打过我。
我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回